lost in space

「I heard what you said」，中間停頓片刻，夾雜了觀眾的吶喊聲，當 Pavement 的主唱 Stephen Malkmus 唱出緊接著的歌詞 「The leaders are deadadadadehaheh」，讓我驚覺他們的現場已經開始了。

這首歌是專輯 《Brighten the Corner》 的 〈Starling of a slipstream〉，1997年 Pavement 第四隻大碟。九十年代那一個搖滾樂的領軍去世了？有一個你和我都認識，他曾經在白色的教堂噴上「god is gay」字句；他因為現場保安對待觀眾的粗暴行為而用結他猛力鋤向那魁梧的身驅、還不止一下；他長期受不知名的胃痛折磨，他的名字叫 Kurt Cobain、NIRVANA 的主唱，那個年頭是「另類」音樂的一大勝利，出道僅僅數年的他們憑藉 Nevermind 大碟將流行曲天王 Michael Jackson 從 Billboard 打下來，取代了 Dangerous 的榜首位置，誰會想到他們會成為流行榜第一名？大概連他們自己也想象不到。就是這樣世界傳來 NIRVANA，Kurt Cobain 有點不情願也好像順理成章成為媒體的熱話，這個 generation-X 的代表人物至今也為人津津樂道。

有人說1994年的 Unplugged in New York 大碟是 Kurt Cobain 為自己舉辦的葬禮，吞槍前後那顆子彈留給世人一個怎樣的世界？當大家的眼睛也努力集中在西雅圖的 grunge浪潮，那些沒有登上主流的樂隊又在那裡？其中一隊叫 Pavement，他們活躍於加州的獨立音樂圈，或許他們對 NIRVANA 的 cool 多少有點意見，如果 Kurt Cobain 的死是介乎成名與「找到」真正樂迷之間，Pavement 便是努力掙扎在定義一些聲音和不被定義的群體，說得白一點，Kurt Cobain 在穿 jack purcell 的時候，Pavement 的靈魂人物 Stephen Malkmus (SM) 是那個用膠布遮蓋 chuck taylor 商標的那個人，對於成名，他們有自己一套準則，沒有來又怎樣？他們表現得沒有很在意，內心卻有一股討人厭的真誠在對抗，有人說過 NIRVANA 在打兩邊仗，相信那是對抗主流和獨立的戰爭，大概每一隊 band 都在打兩邊仗，奮力捍衛他們對 cool的定義，隨住一個人的死，彷彿所有追隨者都成為「一代人」的同時，有一群人不甘願就這樣被主流吞噬，他們期待比起 generation-X 這市場研究的名詞更代表性的稱謂，一個更切合他們人物性格的社區 – slacker 次文化。

2023年2月18日，沒有人真的死去，至少他們這樣說。演唱會第一首歌是 〈grave architecture〉，巫師 SM 在大阪 Namba Hatch 築起了這次旅程，這趟旅程的目的在於追捕一群追隨者，大概因為 SM 已經拋棄了他們不下數次，Pavement 在1999年丟下《Terror Twlight》大碟便因為內部問題解散，他們也隨著 SM 2000年的個人同名專輯缺席了一個十年，對上一次重組走巡迴已經是2010年的事，這次他們努力演活那個專屬90年代的獨立氛圍，Spira Stars 游走在歌曲中的噪音結他、Mark 的招牌雙腳踱步 bass，Bob 的手搖鈴穿插他奇怪的叫喊聲，在 SM 口中的「拼湊所有東西在一起的膠水」，歌單讓每一張專輯也滲透其中， 〈linden〉〈unfair〉〈grounded〉〈spit on a stranger〉〈shady lane〉〈harness your hopes〉，那些在腦海裡播放了無數次的歌曲，終於在現場解放出來，得到實現。SM 表示很喜歡大阪，更說：「We play, eat and buy shit，very nice」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 SM 的聲線好像沒有變過，還是那個在 〈major league〉裡拿著花的男孩。

〈Starling of a slipstream〉被放在大概中間的位置，，我有告訴你 The leaders are deadadadadehaheh 之後的歌詞嗎？「They’re robbing the skies，I can hear their followers cry」，SM 是一個絕情的人，也有自己一套說再見的方法，ann dont cry 寄語聽眾：他們要走了，叮囑 ann(fan)不要為我而哭，今天沒有什麼人為什麼人而哭，因為我們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夾雜在中間的吶喊聲 SM 也聽到了，這一天 Pavmenet 好像比較詭異，也好像比平時忿怒、不含糊其詞，〈range life〉SM 竟然明確地唱出：

Out on tour with the Smashing Pumpkins

Nature kids, I, they don’t have no function

I don’t understand what they mean

And I could really give a fuck

〈gold soundz〉SM 在隊友還未準備好的時候便自己彈起前奏來，因為太突然的關係，他們更因此而重頭再來，當他唱到 It has a nice ring when you laugh 的時候， SM 真的笑了，他們也一起笑了，感覺就好像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年代，聽吓歌又一天的日子，真好。

encore 的時候他們帶來〈here〉，SM 依然玩味，古怪地唱著：「last time is the best time」還是那樣隨心，緊接是最後感動的完場〈witchi tai to〉 ，它來自60/70年代爵士樂先驅 Jim Pepper 手筆，那是一首關於美洲原住民的作品，它好像咒語般把記憶封印，SM巧妙地將歌詞改成 「water spirit feeling russian through my head, make me feel glad that i am not dead/them」

Pavement 好像 slipscream 這個風格一樣，拒絕被定型，它更像一個流派，不停在流動，我想他們達到了，如果由2022年西班牙的 Primavera Sound 音樂節開始計算的話，這已經是他們第8個月的巡迴表演，執筆至此他們還在澳洲，而冰島是這次他們重新走在一起的終點站。世界巡迴一定非常有趣吧，SM 在訪問告訴你：「總比在家清洗碗碟來得好呢」

希望下一個十年再聚。

原文於樂手巢 YSO LIFE 刊出